博客越来越鸡毛蒜皮了。现在成这个样子,可以说是背离俺当时开博客的初衷了。
其实也没有什么初衷,只是没想到现在的博客会写得琐碎成这种样子。我翻了链接里几个博客,觉得要比琐碎,只有夏小MM能跟我有得一拼。夏小MM和我一样,沉浸在生活的细节里不能自拔,大到怎么熬汤,小到琢磨着怎么做一盘菜,“打击面特别广”,但就是离不开饮食的范围。看了夏小MM的博客,我有时会脸红,因为,同是说怎么做菜的问题,她那叫做出了一番心得,杀出了一条血路。而我呢,只是因为饿得发慌,所以只能用自己有限的“技术”,按照心中想吃的味道,折腾那些无辜的菜。人的境界,咋就差这么远呢?打个比方说,一片猪肉,被夏小做出来,那叫对猪肉的尊重,而如果这片猪肉不幸落在我的手里,那对它来说,就无异于是一种灾难了。我总有一种野心,要把一片猪肉做出鸡蛋的味道,这种态度,本身就不大端正,更遑论要做出什么好菜来了。
常常觉得,好的厨师,做出来的菜,总能最大限度的体现出原材料本身的优点,而技术低下的厨师,却总是喧宾夺主地把原材料的味道给恶意篡改。打个比方说,做一盘“葱花煎蛋”,弄不好便会变成“蛋煎葱花”,就像做了几个月菜技术依然无甚进步的我一样,便经常要面对这种尴尬。每当遭遇到这种情况时,我才能深切地体会到,什么叫做“全盘皆输”。
而说了这么多,我只不过是要谈一粒炒花生米。这粒花生米,是经过潮汕人祖祖辈辈的智慧凝炼而成的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这粒花生米炒成之后,应该是这个样子的:原来红色的表皮,处于将焦未焦之际,并且,上面会均匀地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盐花。用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搓,这层皮会轻易地剥开,呈现在你眼前的,是那种微黄的成色。小学四年级的课文,有一首叫做《瀑布》的诗,开头是这样几句:还没有看到瀑布,便听到了瀑布的声音,山路忽然一转,啊!(请有意识地延长二拍),看到了瀑布的全身。每当手握一粒刚刚出锅的花生米成品时,我便会在脑海里冒出这首诗的开头,甚至想借用这个开头的套路,来表达我对这粒花生米的歌颂:还没吃到花生米,便闻到了它的香味,银牙轻轻一咬……啊!以下就不提了。
这粒花生米,是这样做出来的:它要经过炒它的人历时半个钟头(或许更长)的时间,在锅里不停地搅拌。必须说明,在此之前,锅里是没有放任何佐料的。这种炒花生米的技术,要求炒的人必须有足够的耐心。在锅底被火烧热之后,把花生米倒进去,然后便要快速地用锅铲搅拌。为什么要快速地用锅铲搅拌呢?这个道理很简单:由于锅底的温度太高,如果搅得慢的话,花生米会被立即烤焦,只能快,才能保证它均匀受热而不炭化,直到熟透为止。在此之前,你必须先准备一碗盐水,等到花生米炒熟之后,装在一个筛子里,把事先准备好的盐水往上一浇——“哧”的一声,表面温度极高的花生米,被当头泼了一碗凉水,湿润的表面迅速地变干,然后,一层薄薄的盐火,便均匀地将它包裹。浇盐水这个过程,特别重要,它是全部工序中最后的一道,跟炼钢的“淬火”一样,成功地完了物理过程向化学过程的转化,就像电影《有话好好说》的最后,葛优扮演的狱警对被拘留期满的李保田所说的那句话:出去之后,你的性质就变了。。。。这种“淬盐”的过程,后人有诗为证:鸡鸣茅店月,人迹板桥霜。
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已很难看到炒花生米了。我们现在所吃的花生米,都是煎出来的,用花生的油去煎花生,真的应验了“相煎何太急”的老话,这种做法对于花生米来说,无异于是一种“刑讯逼宫”,如果花生米本身也有感情的话,在受煎的过程中,它一定会感叹人心的不古和世风的日下。在北京的小饭馆里吃饭,菜没上来之前,店家都会送上一小碟煎花生米让你“暖筷”。可以说,这样的花生米也很香,但每当吃到这样受煎而成的花生米时,我总会缅怀起小时候吃过的那些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的花生。我们走得越来越急,以至于,急到对一粒花生米,都失去了耐心。
鉴于此,我决定炒一盘地地道道的花生米,一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,二来,也想借此来体现出对花生米的尊重,完成我对它蓄谋以久的致敬,这种做法,有点行为艺术的味道。
我买来了一斤现成的花生米,迫不急待地下锅。在闷热的房间里,我赤膊上阵,坐在高温的锅边翻铲如飞——而事实是,还没等我确定它们熟没熟,我买来的花生米,已变成了一锅火炭。。。。。。
吃?还是不吃?这真是一人令人头疼的问题!